Winterdumpling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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塞巴斯蒂安:微笑的脸 —— 一份观察报告

SniperStucky:

所有人都在看他那张脸——上翘的眼尾纹路,灰绿色玻璃眼珠,眉骨很美,眼窝很深,眼周很干净,他站在光亮中心的时候,让人错以为他涂了眼妆,再看就发现那只不过是光影的玩笑。


塞巴斯蒂安曾经是个天主圣徒的名字,传说皇帝爱上了俊美的近卫队长塞巴斯蒂安,但虔诚的教徒宁愿被乱箭射杀,也不肯接受这份爱情,他殉教那天早春的水仙尚未绽放,而皇帝对基督徒的迫害远未停止。一个传说中的爱情反抗者,却被命名为同志基督徒的庇护神。这是公元三世纪的故事。


塞巴斯蒂安曾经出现在一支英国摇滚乐队的歌词中:Somebody called me Sebastian,Paleangel face; green eye-shadow, the glitter is out a site,有人曾叫我塞巴斯蒂安,惨白脸孔的天使,珠绿色的眼影,在场景之外闪亮。这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故事。


那些时候塞巴斯蒂安斯坦还没出生,那些塞巴斯蒂安在没有他存在的时代里,那么传奇,那么动人,可是他们没能留下一张真实的脸;而出生于1982年夏天的这个塞巴斯蒂安,他的脸晃动在镜头和光影里,那么普通,那么好辨认,好像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一样。


塞巴斯蒂安给《列王纪》贡献了一张敏感压抑的脸,痛苦,小王子的痛苦如此明显,他苍白透顶,像个幽灵,他周旋于声色场,像魔鬼一样引诱神庇者犯罪,他跪下来亲吻地板,像一个玻璃容器被摔碎,裂纹割破观众的手。这样一张撒谎成性的脸,对着爱而不得的人说:你是我唯一的真实。


塞巴斯蒂安给《政坛野兽》贡献了一张破碎的脸,哭泣,任性,毒品,自杀,每一个元素都在他那张撕裂的温柔笑脸上聚集,他笑得那么暖,爱却比死还冷,我看着他的脸,觉得心疼。


塞巴斯蒂安给《瑞奇和闪电》贡献了一张包容的脸,纯净,平和,你看着他,明知道漫长的痛苦没有止境,隔阂不能消除,但音乐声已经响起,先跳支舞。


塞巴斯蒂安给《美国队长:冬日战士》贡献的那张脸——我没有办法简单形容那张脸,那张脸所历时日漫长,从默片般的时间里趟过来,却并没有去向一个更好的时代,爱的一切都离他而去,变得陌生。凶狠,孤独,强势,迷茫,杂揉着如此复杂情绪的一张脸,却仍然是一张保护者的脸。


可这些刻在银幕深处的脸,都不叫塞巴斯蒂安。


叫塞巴斯蒂安的那张脸先是出现在1989年罗马尼亚政变的历史中,普通男孩,七岁还不到,并不完整的家庭,或许他根本对流血事件没有认知,大多数人身处历史中,都对那些结点一无所知。然后他搬去了维也纳,或许他听过一两场金色大厅音乐会,或许他在圣斯凡特教堂坐过几个小时。后来他远渡重洋到了美国,上了中学,又上了大学,那张脸变成了一张移民的脸。


他很晚才真正开始工作——作为演员来说,真够晚的,他搬来搬去的青少年时期,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事,讲出来都是诸如再婚家庭,肥胖,口音,文化隔阂,歧视,自卑——就像听一个令人揪心的熟悉故事,他的演技,获了一些夸奖,却没获过什么奖项,那意味着他的脸没有在真正的鲜花和镁光下闪烁过,一直都是晃动的打光,普通的绿幕,焦灼的镜头,镜头,镜头。


镜头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窥探每一张脸,何况他是演员。


那本该是一张很复杂的脸。童年辗转,青年自卑,成年又踏进名利场工作,多年沉寂,一朝瞩目,几段错位的恋情都是全面的曝光,怎么想,复杂度都不该低,至少该让看客赋予他一些意义,哈,意义。


塞巴斯蒂安却有一张温柔简单的脸。


太温柔了,让人以为他在缅湖边度过了青少年时代,他的父亲母亲风雪白头,他每天清晨拿着三明治骑单车上学,他是学校的运动员,跳舞的时候挤满了等待邀约的姑娘。


就像他从小有一口流利的布鲁克林口音一样。


可他没有,他现在流利多了,有时候还是能听出来口音。


这个人,他不做美国梦,他只是个离乡的上岸者,他仰望过自由女神像的光亮,却在十几岁想像不出她火把的温度。成年累月的实践主义和现实主义背后,他不去自我表达,表达那种在别人想象中值得挖掘的多少带着点儿痛苦的一切,他的梦想是制造快乐。


——“我的偶像是金·凯利”,他这样说。


讽刺喜剧是我能想到被误读的最厉害的电影艺术,幽默是任务,诙谐是手段,举手投足的动作都要冲着一个目的:让人摆脱无聊的苦闷。表演者被认为是谐星,笑星,他不是在观察快乐,理解快乐,表达快乐,他是在制造快乐。


他制造快乐的原材料却并不是快乐,而是人世间那些值得嘲笑的事,无奈的事,无能为力的事,那些得不到的,解释不了的,摆脱不掉的百态人生。喜剧演员无法给自己安排任何高人一等人设,它的表演者本质在做一种自我消解,自我讽刺,自我牺牲。


塞巴斯蒂安带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和微笑的脸说,他喜欢喜剧,想演喜剧。


我隔着屏幕看着他那张脸,他的喜剧梦想是一缕光,那不是太阳的光,而是火把的光,想要照亮的是黑暗中被白天抛弃的人。


那时候我们隔着大洋看着他的脸,提到他脑海里的高频词是喜欢,喜欢,喜欢。而所有的形容词在他来中国的那几天变成了“爱”。


塞巴斯蒂安拥有了一张美的脸,会让人陷入爱的脸。


所有的社交都伴随着小心翼翼的揣测,千方百计的试探,先是规矩,后是契约,供人嚼舌根,供人撒怨气,供人徇私心。人面对个我情感的投射时,维护个我认知的合理性时,永远寸土不让,咄咄逼人,不是你死,就是我活。我们已经太熟悉这些了,跑到哪里,都是党同伐异,都要坚持一个核心——我才是对的,不能低头,一步让,全盘输。


塞巴斯蒂安的脸上没有这些,他连遮掩也没有,总是露出真诚的笑容,毫无芥蒂,最亲切的人也会忍不住揣测一个示好的人,但他脸上没有任何判断的神情。没有判断的人有两种,一种是他站得太高,看得太多,懒得浪费这种时间,一种是他心地很纯,看得很宽,愿意信任。塞巴斯蒂安的脸是后一种——他看上去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受欢迎,他没有揣测,却想着回报了。


于是我们看到一种未见的盛况,塞巴斯蒂安兢兢业业,甚至有点认真过度地回报着某种“喜爱”——没有丁点那种“我很累了,但为了喜欢我的人,我还能坚持”的情绪——他甚至没有大多数好人都会有的疲惫感。


他那张温柔的,简单的,平静的脸,在如此寒冷的天气和密集的活动安排间隙,依然露出很令人舒服的神情,他看到你就会真心实意地笑。


他笑,是他真觉得有人爱他,他觉得你能爱他好久呢,其实一两年就换一拨人了,但他并没有很介意这些,他总归是记得有人爱他的。


这是一种特别,特别靠近爱情的情绪,他给了爱一种自由和包容,让你觉得你不用选择模式就能愉快相处。所有疯狂的,很快就会消退的情绪,在他全盘的毫无审视的接收下,都变得那么重要。


这种接收,类似于聆听和阅读。


塞巴斯蒂安有一张万圣节照片,他穿着黑色外套,带着黑框眼镜,头发梳向后面,半仰着脸看一片人声鼎沸的现场表演。他打扮成了一位神父,还是那种平和的神情,毫无荫翳的样子。


神父就是在聆听和阅读。神父从来不说“我才是对的”,他传达的所有信息,都围绕着“你”,他让你平静,让你开心,让你失落,让你自我审视,那么多人去看他,他却不展示,不表现,不表演,他所做的不是让你继续看他,而是看回来,让你看自己。


他看向人的那一刻,那双眼睛就是美。


我拖着疲惫的大脑在沉重的生活中走了很久,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爱上这样的人,我甚至愿意就坐在那里看着他幸福。


在一个人设大于一切的娱乐时代里,人美低调有内涵,长腿红唇颜值高,看着有意义,实际上都没什么意义,粉丝才是那种最无情的生物,迟早会爬墙的,下一个也是一样的人美低调有内涵,或者更美,更低调,更有内涵。时间会过,英雄白头,美人迟暮,被用来显示品味的媒介永远像淘宝爆款一样层出不穷。


作为一个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演员,应该最知道这个规矩,不要太在乎人气,不要太在乎那些喊着爱你的人——他们是可以被舆论影响的,因为他们大多数人的人生,不必在这上面动脑子,更不必在这上面负责。


塞巴斯蒂安显然不是很在乎这些,觉得这些规矩不是很重要,你不再爱他的时候,他还是愿意感谢你支持过他,只要你喊他的名字,他就愿意向你微微一笑。




Arcturus


2015.11.2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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